王南海
那天听余光中的《乡愁》:“小时候,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。我在这头,母亲在那头。长大后,乡愁是张窄窄的船票,我在这头,新娘在那头。”
我的家乡在苏北偏僻的农村。一上初中,我就离开家。而后当兵,上军校,回家的次数就屈指可数了。结婚时,我带着我的新娘返回家乡。那时,只有慢车,我们头一天坐上火车,生生地站了一晚上到达离家最近的城市,而后转长途汽车到县里,再转蹦蹦车回家。老家到处是河塘,且没有水泥路,雨后泥泞万分,到了公路边,司机说什么也不肯往里走,生怕误了车。我们就一脚水,一脚泥地往前走,到家后,狼狈不堪。
婚后,我把母亲接到我生活的北方城市。于是,很多年,不再回老家。春节前夕,我想回老家祭祖。当我开着车走高速回老家时,竟然发现,老家县城早已通了高速公路,有了机场和高铁。现代化的县城,已经让我无法辨认。宽阔的道路,美丽的河流,恍若江南。我开车寻找着那个我记忆里狭窄、泥泞的通往村子的小路,如果不是有路标,我根本认不出。
村子里早已修了水泥路,一直通到家门口。近乡情怯,我缓缓地开着车,左右张望。麦田青翠,偶尔见到有人在劳作。田野的气息如此亲切。先看到了邻居老伯,我急忙下车,忙不迭地把烟递上,说:“老伯,吃烟,吃烟。”老伯吸一口,待烟雾呼出,才惊喜地说:“这是王家三小子吧?”我连忙答:“是!”“出息了!”老伯说。邻居的阿奶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过来,用地地道道的老家话说:“这是三儿吧?印象里还是小娃儿,咋也有白头发了?”我扶着奶奶,问候她身体可好。阿奶就答:“好,好!你好多年也不回来看阿奶了。”说着,眼睛里浮出了泪花。
走到老屋里,灰瓦依旧,桃花朵朵。只是老屋墙壁斑驳,墙角处已经出现裂缝。这是我长大的地方,这是母亲喂鸡、喂羊,忙着烙煎饼的地方。走到炉灶旁,到处已经黑漆漆一片。小时候,我极淘气。曾经逮了家里的母鸡,直接摁在大锅里,想吃鸡肉解馋。幸被母亲发现,才避免一场火灾。自然,我也遭了一场暴打。
乡亲们都好奇地看谁回来了,连村主任也赶过来。他自豪地说:“这次回来,你感觉变化大吧?”“是啊,环境好了,公路宽了,到处也没垃圾了。”我答。村主任说:“村子不仅早就实现了公路村村通,自来水、有线电视、网络一应俱全。我们改善环境,治理污染,每天都有专人收集垃圾,河道里的垃圾也清理干净了。随着新农村建设,两年内我们要盖集体农庄。你看,邻村的小别墅都已经盖起来了,旁边超市,医院等配套设施都有。将来,你可以考虑回老家来生活。”
听着村长的描述,心情无比激动,我给母亲打电话:“将来,我们一起回老家生活,好吗?”电话那头,母亲无言,我听到了母亲垂泪的声音。我知道,母亲也想家了。
少小离家老大回,不变的乡音,是对故乡的牵挂,以及浓浓的乡愁。
(作者单位:石家庄市公安局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