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金平

  天下着小雨，他握着方向盘，耳朵里满是马达声，拉了十吨的矿石，从井陉运往武安，卸完车连夜往回赶。半路上，在路边的小店里，他匆匆吃了点饭，还喝了二两烧酒，他以为酒能解乏。

  雨刮片在面前闪来闪去，雨、雨刮片和马达发出混和的杂音，可睡意像黄蜂一样侵袭着他，他大脑里一片空白。

  “咚”的一声，车冲向路边，他恍惚看到一个人从车前飞了出去，飞到黑暗中去了。他被惊醒了。

  这是瞬间发生的事，等他反应过来，车碰到土丘上已经熄火。

  他的第一个念头——出事了。急忙跳下车，他看到黑压压一片人，操场上还趴着两个，都呆若木鸡。顷刻，喊的叫的乱作一团，是一群孩子，他们围拢过去。

  “郭老师——郭老师——”喊声哭声一片。

  他呆呆地站在那里。

  说好了的，回去以后，老板就给发工资，明天上午，他要给儿子交学费。儿子在初中二年级时还是一名中等生，在老师的帮助下，到高二成了尖子生。老师说，继续努力，考“本一”不成问题。为此他感到骄傲，每当见到儿子，他心里总是乐开了花。而此时……

  几辆警车闪着警灯疾驶而来。酒后驾车，引发重大事故。他被带走了。

  天亮了，他的心里却一片暗淡。

  郭老师走了，留下一片哀思。

  他不认识郭老师。

  学生们哭着说，郭老师是光华中学最好的老师，他与学生们最亲，哪个学生有了困难，他都去帮助。

  校长说，郭老师老家离校只有几里路，可他很少回去，他家境贫寒，却经常资助贫困学生。

  郭老师的妻子流着泪说，他每天都要工作到夜里１２点钟，第二天５点多就起来和学生们一起跑操，跑操回来后他经常说，学校的操场挨着公路，他必须盯着。

  那一幕惊心动魄啊！

  郭老师第一个发现卡车偏离了公路，于是连连晃动手电向司机示警，可疯了的卡车，仍朝这里猛冲，他急忙朝学生晃动手电示警。郭老师完全可以跳到一旁转危为安，但他没有那样做，在生死存亡的一刹那，郭老师推开了身旁的两个学生……

  雨，还在下，每一滴都仿佛打在他的心上，他流下了悔恨的泪水……

  （作者单位：邢台县人民法院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