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 刘兰根

    立秋十日割早黍。

    立秋时节，我又想起了家乡的黍子。自古民俗就有“小暑吃黍，大暑吃谷”的说法。以前母亲在农村老家的时候，每年都要种植几垄黍子，由于黍子的产量低，所以舍不得多种。

    黍子的生长期只有两个多月。在入秋后，天气炎热时，母亲开始收割黍子，如果收割不及时，黍子粒就会落到地上，成为“落黍黍”，第二年会长成莠子，结不成籽粒。

    成熟时的黍子穗散开低垂，颗粒饱满，光泽硬实，拿在手里有沉甸甸、滑溜溜的感觉。脱皮后的黍子为淡黄色，比小米稍大，碾压成面后就是黄米面。

    脱粒后的黍子苗是做笤帚的好材料。到了冬天，村里来了做笤帚的手艺人，母亲拿出黍子苗，能做成好几个笤帚，扫炕用，特别好用。

    入秋后正是农忙时节，母亲没有时间去碾黄米面，她把小半碗黍子用擀面轴碾去外皮后，与小米同煮，黏香的黄米、小米饭，非常美味，有促进消化、凉血解暑、健脾补气的作用。

    母亲还会把黍子做成枕头，给我们姐弟使用，小时候我们每人都有一个黍子枕头，母亲说黍子性寒，夏天用黍子枕头凉快。后来我通过查资料，知道黍子枕头还有改善睡眠质量、矫正睡姿、消除疲劳、健脑益智等作用。

    我儿子出生那一年，是母亲最后一年种黍子，她用刚收获的黍子给我儿子做了一个小枕头。如今19年过去，这个小枕头被我一直珍藏，那黍子也从未生虫。每次当我捧起时，那柔软的枕布，那滑动的黍子，就像母亲贴心的爱，一遍遍流淌。

    用黍子面做成的黄米糕，香、甜、黏，非常美味。到过年的时候，母亲会揣上红枣的黄米糕给我们吃。“二月二”，母亲把蒸好的黄米糕沾着香油揉成小剂子，包上红糖，用油炸着吃，叫作煎“灯盏儿”。趁热吃，外酥内黏，还有香甜的红糖流出来，那味道比点心不知要好吃多少倍。

    唐代诗人孟浩然应该也吃过新收下来的黍子饭，“故人具鸡黍，邀我至田家”。

    黍子，在古代被认为是上等的粮食，属于五谷中的一种，又称稷、糜子，在我国种植大约有一万年左右的时间。《诗经》中提到最多的谷物是黍，有28次之多。著名诗句“知我者，谓我心忧；不知我者，谓我何求”就来自《诗经·王风·黍离》，彼黍离离，彼稷之苗。行迈靡靡，中心摇摇。

    我国古代用黍百颗排列起来，取其长度作为一尺的标准，叫黍尺。

    在过去，农村主要是推碾子磨面，因此到春节前家家推碾子，磨各种米面，所以民间有“二十五，推糜黍”的说法。及至后来，用机器磨面已成为寻常后，村里人们还是喜欢在春节前，把黄米泡好，用村里仅剩的一盘碾子磨黄米面，因为用碾子磨的黄米面味道更纯正，黏度更好，在一遍遍的碾压中，黍米的香气漫延，幸福的滋味悠长。

    （作者单位：冀州区人民检察院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