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 王金平

    在北京，我去过两个人的故居，一个是鲁迅，一个是老舍。

    鲁迅住过的院里，长着两棵枣树。老舍住过的院里，长着两棵柿树。

    在北京市东城区灯市口西街，老舍居住在丰富胡同十九号小院达十六年之久，直到辞世。

    小院里的两棵柿树，是1953年春天，老舍特意托人从西山林场移植回来的，是他和夫人胡絜青一块儿栽种的，当时只有拇指粗，没几年树干直径已超过海碗。

    过去，北京四合院庭院景观一般是“天棚鱼缸石榴树”，象征多子多福、富贵和高洁。而柿树树形挺拔，结的柿子看起来像个吉祥的“吉”字，有事事如意、事事平安的寓意。北京许多人家院里都有这种树，比如梅兰芳和徐志摩故居。

    胡絜青把他们住地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，叫丹柿小院。

    每年秋天，满树红彤彤、沉甸甸的柿子，像挂满枝头的红灯笼，映红了整个院落，老舍便挨家挨户把柿子送给街坊四邻。老北京有“送树熟儿”的老礼儿。诗人臧克家就曾收到老舍赠送的柿子，他见柿子鲜红可爱，舍不得吃，就一直当工艺品放置在盘子里。

    我去的时候正是夏季，两棵柿树树干粗大，枝叶繁茂，柿叶间挂满了青小的柿子。

    柿树南面，有一座老舍的青铜头像，好像先生还站在那里。

    阳光明媚，四合小院里清净闲适，南侧一棵小枣树旁，墩着一口大缸，缸里有十来条小金鱼在静静漫游。

    游客们满脸崇敬，默默观赏，好像老舍还在那里写作，唯恐打搅了他。一伙小学生围着一名女教师，在听老舍的故事。

    老舍是新中国第一位获得“人民艺术家”称号的作家，他是语言大师。他在四十多年的创作生涯中，思想和艺术不断取得突破。老舍的创作，涉猎长中短篇小说、报告文学、剧本及散文，是位多产作家，一生写出了一千多篇（部）作品。

    北京是老舍深深眷恋的乡土，他的笔下也都是老北京的况味，那些车夫、巡警、小商人、职员在胡同和马路上来来往往，在大杂院里吵吵闹闹。老舍语言幽默充满了民间谐趣，狂欢的意味居多，构成了细腻传神、色彩斑斓的老北京传统习俗风味。前半生，不论在伦敦、纽约，还是在济南、青岛、重庆，他的心始终在北京，写的也都是北京故事。

    故居客厅陈列着沙发、凳、条案、多宝阁及硬木雕花圆桌，墙角摆放着花架、盆花，西墙上挂着字画，还都是原样摆放。老舍西耳房的书房，镶嵌大理石的硬木书桌对着东门，桌上放着一枚齐白石为他刻的印章、冯玉祥赠他的玉石印泥盒，书橱嵌在墙里，摆放着他用过的眼镜、钢笔、墨水瓶、烟灰缸、台灯、收音机和台历等。

    院西侧和东侧房子，是老舍生平和创作展室，墙上挂着一幅老舍的墨宝，上写“光明无限，潜力无穷”，衣架上挂着一件大衣和一顶宽檐礼帽，让人感受着时间的苍茫和故人的气息。

    这个恬静的四合小院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很普通，院里的两棵柿树也很普通，就像外面普通的丰富胡同，就像老舍笔下的平民生活。

    （作者单位：邢台县人民法院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