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 然

    风有些冷，空中有几朵云缀在天边，有些稀疏。云彩浅淡，眼前的水面上印出的云也是淡淡的，河水也算清冽，河岸边的芦苇稍显稀落。望着这样的天，这样的河，我不由忆起小时候家门口的那条河。童年时，我家门前曾有一条河流，河流不算宽广，因为傍水而生，对于这河我有着极深的情感。每当见着这河，一种亲切涌满心中。

    那时的天是湛蓝湛蓝的，云也浓白如絮。门前的河水，河脉曲折，蜿蜒向远处。河流倒映白云，水面安静，总有几处细微波光随着浅且轻的风，慢涌。这为平整的水面带来褶皱，很浅，很淡，凝目遥望，几可见细小的波痕微漾，它与周遭密集相拥的苇草形成极亲和平稳的状态。我喜爱这样娴静的时光，安稳平凡，只愿吹下风，迎着日光，看远天有鸟飞过，留一缕淡暖轻鸣，萦绕在耳际，不是忧伤，而是微有波澜的不惊、颤动，在胸内沿着血管缓行，注进心窍，那股淡淡沉稳，就随着风意，云意，苇意，水意，流动、前行，不做停歇……

    河水是生命源头，它养育我，给我带来童年的乐趣，给我带来丰厚的吃食。我总怀感恩的心态，面对着这条无名河流。河的宽与广从未因谁而改变，就如它的流向，向前，向前，从不知后退。

    童年时，我们会在河岸边玩闹：打水漂，扔石块，甩钓钩，下挂网……凡此种种，乐此不疲。嬉闹追逐，我们也多是在河岸角。河堤陡斜，土质松软，过多嬉闹很容易将土块踩落河中，于是我们就大惊小怪着，“哎呀，哎呀！”叫着，引得家中大人用满是担忧的目光望我们，我们却哄笑着，跑到河对岸去，全不顾家人的呵斥，叮嘱，快乐得简单、坚定。

    夏季，我们会在河边欢呼着，笑闹着，玩累时，脱掉衣物，纵身一跃进河沟里。那时我并不会游水，只能在岸边帮大家照看衣服。看水花在伙伴们四周飞溅，河水带来的清凉，总给炎炎夏日增添几许安逸。

    秋日中，我们玩闹够后，就是我们收获的时刻了。此时，挂网已放下许久，拉起时鱼儿、虾、蟹就在网内愉快地蹦跳着，有些沉重的挂网随着我们用力地拉扯，划一道迎着光的闪亮水线，从河内跳跃而出，一连串水珠肆意溅射、弹动，水粒落于水面、面颊上，清凉、润湿，与水中一道道涟漪相映，清爽，惬意。这些收获，我们是要煮来吃的，与鱼虾一起的还有我们从邻家阿婶家挖来的毛子姜。

    稻田地是已经收割过的，只有水稻余留的短茬扎根在田地里。我们踩踏着稻茬，寻一处背风地段，用犁起的田土块搭起一座小灶，上面用小些的土块树成烟囱，找来枯草引燃，等炊烟徐徐升起时，趁着红旺的灶火将毛子姜，鱼、虾、蟹全数丢入火内。火烘烤着新鲜的食物，发出“滋滋”声响，当毛子姜有些透亮，鱼虾蟹发出淡淡香气时，这些食物就可以吃了。

    吃是我们最爱的活动，食物进入口腹，那种原始而野性的美味，让我们吃到手指黝黑，嘴唇黝黑，我们相互嬉笑着，心间那流动不止的河水及河水内似取之不尽的渔获，在脑海中奔流不止。

    冬天会有白雪落满河面，早已结冰的河面就成了我们最美的童话世界。童话中冰雕玉砌的梦幻场景在河中堆垒。我们在白雪中欢快蹦跳，一个不经意跌落河中，也只是人造出一方深洞，徒留下好多笑柄供伙伴嘲笑。雪积得有些深，在发现跳入河中更有趣时，我们一个个排成行，跳着。河面积雪就留下一个个人形洞坑。这简单的快乐，就一直伴着我们等到雪化作水，水蒸发不见。

    童年的河流，安静、温暖，河边的记忆，至今想起仍开心不已。

    （作者单位：唐山市曹妃甸区公安局生态城治安分局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