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荫庄
母亲的影子永久地储存在我六岁的记忆中!母亲较瘦,个子却高。她背着一捆柴草,在空旷的暮色四合的田野上躬腰走着,我在后面跟着,母亲女性气质的身材与她背上的柴草紧紧贴着,我似乎还听到了她微微的喘气声!我真的想替她背的,然而,六岁的我尚无缚鸡之力。似乎我赤着的脚已感知了微凉,有夜露了,透心地凉!而母亲脸上汗浸着头发,大口地喘气。她回过头望见已落远的我,竟停下了脚步,待我走到她身边,她一用力,把我倏地拢在怀中……
童年与母亲的温馨记忆,定格成了永存的追忆!
就是那次负重回家,母亲大口大口地喝水,随之就去了宝坻,母亲回来是被乡亲们抬回来的,我冲出屋子,扑到她怀里,许是哭着说了“妈不去!妈不去了!”然而,她去了,永久地去了!母亲给我扎的风筝飘了,飘在院中,摇曳着我的梦。
生活的艰辛随之而至,没有母亲的温暖相偎,没有母亲的缝缝补补,我常是衣衫褴褛的。
母亲是土地的女儿,她在故乡土地上养育了我,自然也赋予了我土地的气质,她虽然过早地离我而去,但我总觉得有一股博大的爱相拥!
长大后,我走出了那片热恋而困苦的土地,走入了都市熙攘的人群,母亲可愿意吗?我不解的!
母亲有大名,叫倪若兰,想到她的名字,总有一股难以言状的思绪漫上心头,只是,再没有夕阳晚照下她温馨的一抱!只有田野里她的坟茔,生于土地的母亲,终是又还原了土地。
我在母亲的坟头立了块汉白玉的碑,那上面又刻下了母亲的名字,每到清明,我都去给她扫墓,每次去,母亲坟头都开着二月兰,土地养育着二月兰花,我的膝下有故乡的土,我的周遭都弥漫着兰花的芬芳!
母亲是那片土地的女儿,我是她心头的儿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