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  栾子英

  过年的习俗很多，记忆中热闹而有趣的习俗除了正月十五闹花灯，就是正月十六烤“百灵火”。

  烤“百灵火”也叫烤“柏龄火”或“百龄火”，民间有“烤柏龄，去百病”之说。这一习俗据说主要集中在河北中部的一些农村。这一带的人们习惯称柏树为柏龄树、百龄树、百灵树，所以烤“百灵火”主要是用柏树的树枝点火。但烤“火”的时间并不一样，似乎从正月初五开始一直到正月结束都有烤“火”的，不过更多的地方是集中在正月初十到十六这几天。烤“火”这一天晚饭要捏饺子，说是捏老鼠嘴，捏住老鼠嘴，一年不生鼠害。吃了饺子，孩子们抱来早已准备好的柴禾，主要是柏树枝和植物的秸秆，还有已经废弃不用的容易焚烧的破旧家当，在自家的大门口点起一堆火。那场面非常壮观，家家户户门前都会有这样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，火烧得越旺，寓意今年的日子过得越好。烤火时，大人小孩要在火堆上跨越，烤遍全身。有些老人还要在火里烤一些食物，说是吃了可以免灾去病。孩子们则用一个长长的树枝插上馒头、年糕等在火上烤热了吃。这时，人们还会燃放鞭炮，那场面，真是热闹，天上是此起彼伏的焰火炮声，地上则到处是熊熊燃烧的火堆，人们围在火堆旁，把脸烤得红红的，身上烤得暖暖的，孩子们在火堆旁蹦来跳去、打闹嬉戏，不时被长辈呵斥两声，真是说不尽的惬意。

  但是这种一年年、一代代延续至今的风俗，到底是不是真的能祛百病，我无从得知，也无从考证。柏树枝是药材，能够治一些病，这倒是真的。是不是经历了一冬严寒的柏树药力在这个时候是最强的，闻一闻这个柏香味对身体真的有好处呢？也许有些道理，但能祛百病的说法我是不敢苟同的。不过现在烤“百灵火”，其寓意已经远大于这种意义了，所以那火苗是越烧越旺，火堆也越来越高。由此也带来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。过去烤火，只是象征性地摘一些柏树上无关紧要的小树枝，主要是焚烧柴草，但现在随着火苗越烧越旺，被烧掉的柏树枝却是越来越大，甚至连整棵的柏树苗都被烧掉了。一些不法商贩看到了“百灵火”的商机，每年一到这个时候，他们就会不知从哪里砍伐来许多的柏树枝（苗），在马路边、街道上兜售。大堆大堆的柏树枝堆放在地上，短树枝用绳子扎成小捆，长树枝（苗）则一根根单独摆放在旁边，看着就让人心悸。就因为人类要赚这几个昧心的小钱，柏树就遭了大难，大树难以为生，小树惨遭灭顶。柏树本来生长就非常缓慢，“百灵火”演变成这个样子，树何以堪？ 

  什么事情都要有个度，超过了这个度，好事也可能就变成了坏事。且不说越来越大的“百灵火”火苗所带来的安全问题和环境污染问题，就那许多地方满山翠柏一去不复返的现实，也向人们敲响了警钟。年年岁岁烤“百灵火”，一代代沿袭下来的这种习俗，本来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，也算是一种民间文化的传承，而且也难说对身体没有好处，却因为人的愚昧和贪婪，成了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甚至可能带来火灾的恶习陋俗。

  “百灵火”，曾经给人们带来多少欢乐的“百灵火”，是否也该革故鼎新了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