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刘兰根
幼时的我,对军人充满了仰慕。那时候,我经常住在姥姥家,二姨长得漂亮,梳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,她偷偷跑到县城的照相馆,穿上照相馆里提供的军装,戴上军帽,拍了一张黑白照片。那时候还没有彩色照片,照相馆工作人员把二姨照片的肩章和军帽上的五角星涂成了红色,二姨爱不释手,喜不自禁。二姨把照片放到镜框里,摆在堂屋的显眼位置,逢人来串门,她就提醒人家看照片,仿佛她真成了军人。
有人给二姨说媒,是本村的一户人家,家里条件较好,但是二姨不同意,执意要嫁军人。姥姥托亲戚终于在30里外的村里找到了一个当兵的青年,二姨激动不已,很快就嫁了过去。领着穿军装的丈夫回娘家,是二姨最幸福的事,我的母亲和另外两个姨姨都羡慕不已。
后来,我的一个表舅参了军,表舅一米八几的大个子,长得英俊魁梧。因为表舅一家曾受过母亲在针线活上的帮助,在母亲结婚后,表舅兄弟几人坚持每年来给母亲拜年。记得有一年,当兵后的表舅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,和其他兄弟几人每人骑着一辆自行车,一路颠簸来到我家。母亲早已把大门敞开,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,表舅们在大门口高声喊着姐姐,推着车子就进了门。母亲系着围裙迎出来,喜悦的面庞愈发红润,把表舅们迎进土坯房的屋子里,仅有的两把木椅其中一把要留给穿军装的那个舅舅坐,小屋内顿时满壁生辉。母亲端出早就准备好的白煮肉片拌芥末,这个菜是母亲的拿手菜,每年只做一次,只等表舅们雷打不动地来拜年的时候做。
我们姐弟几个从不上饭桌,只是兴奋地在院子里围着表舅们的那几辆自行车,觉得无比荣耀,不时拿袖子轻轻掸一下车把或车座上的灰尘,看哪辆自行车更干净,即使有一阵小风吹来,都怕把灰尘给吹到自行车上去。听到胡同里有动静,看到有谁路过,赶紧打招呼,并兴奋地说:“俺好几个舅舅来啦,有一个当兵的,穿着军装呢。”面前的人比我们显得还要兴奋,在无比的自豪中,我们边看自行车,边出出进进,那种快乐是从来没有过的。
再后来,刚满20岁的我当上初中代课老师,有一个男孩特别调皮,有一次他竟然把小狗带到了教室,我气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,但是又不会发火,我只能一遍遍地给他做工作,他还嘻嘻直笑。第二天,我还有些担心,而他却再也没有带小狗来上学,上课纪律也好了很多。我心里明白,那些调皮的男孩子们其实很可爱的,他们是把我当成了年长没有几岁的姐姐了。
几年后,我来到县城上班,朋友辗转捎给我一封寄到老家的信,信封上是寄自陕西某部队。我好奇地打开来看,原来写信人竟是那个调皮的男孩,他回忆了好几页上学时的时光,说我是他印象最深的老师,不知道我离开学校后去了哪里,就把信寄到了我的老家。一遍遍读过,我的泪水溢满了双眼,后来我多次写信鼓励他。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调皮的男孩,他成了坚毅的军人,我为他的成长自豪。
我没能有机会成为一名军人,却始终有深深的军人情结。军人永远是我的偶像,他们坚毅执着的精神永远激励着我前行的脚步。
有幸穿上检察服,我时刻以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的言行。人到中年,我依然坚持参加军训,参加攀岩挑战自己,也多次到军营进行体验。军人的严谨与坚韧,自信与从容,深深影响着我,让我不断地激励着自己。
(作者单位:衡水市冀州区检察院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