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同贵
冬天,是飘雪的季节。每到这个时候,那一场大雪便在脑海里浮现。
我出生在北方,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次下雪,但一生中最最难忘的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的那场雪。
那时候我们部队在内蒙古大青山进行国防施工,冬季就住在山上,每个排二十几个人挤在一个铁架的帐篷里,在每个帐篷里用砖垒个炉子。
那天晚上,我和连长在连部帐篷里唠了大半宿,天快亮了,刚要睡着,突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。通信员小马穿好衣服,推门想出去看看,门却怎么都推不开。我和连长同时穿好衣服和他一起推,还是推不开。我跑到床边,用力打开帐篷的小窗户,往外一看,白雪茫茫,不知啥时候下了一米多厚的雪,把门严严实实地堵住了。
雪片密密地飘着,把天空织成了一面白网,雪卷成团打在脸上火辣辣的,睁不开眼睛。天空中飞来飞去的雪片与天融成一体。通信员从床下找来一把战备锹,从门口一点一点铲开一条缝,一团刺骨的寒风“嗖嗖”地像无数把尖刀捅进帐篷。我和连长不禁打了个寒战。白皑皑的大雪晃得我们睁不开眼睛,我揉了揉眼睛向远处望去,大地一片银装素裹,高山全都披上了银装,近处山洼凸凹不平的地面被雪填平了,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平地。再看连里的几个帐篷,有的被雪压弯了,有的被雪堵得推不开门,战士们七手八脚地扒门,铲帐篷顶上的雪。大家累得满头大汗,才在帐篷门前铲出一米多长的路。
连续三天,雪不停地下。大雪似天上万朵鹅毛铺天盖地,一团团,一簇簇,仿佛无数棉花团从天上翻滚下来,又像一床床棉被从天而降,封盖大地。准确地说不是下雪,是泼雪。以前只听说鹅毛大雪,这次才体会到什么叫鹅毛大雪。大雪过后,洁白如絮,大青山的山岭如同盖上了一张又大又白的床单,房屋上洁白素装,整个山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。
战士们围挤在帐篷里,把炉子烧得通红。大家有的躺在床上,有的倚在被子上,有的脚踩在火墙上。
大雪给我们这个单独执行任务的连队带来了许多困难,我和连长一时也犯了难,最关键的是,这雪一时半会儿化不了,送给养的车上不了山,一百多号人的吃饭成了大问题。我们从三顿饭改为两顿,干饭改为稀饭,甚至把喂猪的豆饼熬粥吃,也没能解决全连的吃饭问题。最后我和连长、司务长一起商量,分别到近处的老乡家借了些土豆和粮食,总算是渡过了难关……
离开部队后,再也没见过那么大的雪,但那年那场大雪带着一切有关军营和战友的记忆,在我心里生了根。
(作者单位:承德市公安局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