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露

  那天，因一位同事的婚礼，我们几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又聚在一起，自是千言万语、万语千言，道不尽人生的感慨，环桌一望，全是四十岁往上的年龄。

  一个朋友讲起，她父亲前几年因病去世，老母亲今年又因脑溢血住院，兄妹三人在医院衣不解带地陪护了三个月，最后，母亲再也没有醒来，成了植物人，他们将母亲接回家，轮流伺候，这边是躺在床上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老母亲，那边是正上初三面临升学的女儿，自己还要上班养家。她说：“每天的日子就像有只狗在后面追赶着，过得焦头烂额、狼狈不堪。我都不敢去回想，日子是怎样一天一天地熬过来的。”

  人到中年，上有老，下有小，是家中的顶梁柱，在单位大多也是中坚力量，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便接踵而至，老人生病，孩子升学，工作要业绩，一个人纵然是铁打的，也经不住这么多的挤压，更别说，平时那些恼微妙的人际关系和周旋应付，想想都让人头疼。

  另一位朋友在旁边幽幽地叹了口气说，2014年对于她简直是一场噩梦。她陪父亲去北京做一个腿部手术，结果因为医疗事故导致多次手术，在医院整整住了八个月，直到现在父亲还没有康复出院。她的儿子正值高三，情绪波动，成绩下滑，她不得不在老人和孩子之间疲于奔命，她说：“那些在医院的日子感觉特别无助，觉得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来受苦的，委屈、愤怒、无奈、焦躁、心痛，各种各样的感觉都体会到了，这便是人生的滋味了吧，没有比这更黑暗的日子了。”筹措医药费、奔走各方理论维权、照料父亲、安抚儿子，她说：“我觉得像在学校跑5000米，永远也到不了头。好在，一切都过去了。”饭桌上的她，依然如从前一样，一脸的阳光。

  我们唏嘘着、慨叹着、发泄着，然后又都笑了，共同举杯，庆祝我们同处这个负重的年龄，庆祝老天安排我们相聚，然后又不约而同地说起，人到中年，也是收获的年龄，收获儿女的懂事，收获夫妻间的恩爱，收获事业上的丰硕成果。我们相约，抽个时间，一起去旅游，享受人生，活在当下；我们相约，春暖花开的时候，一起去野外拍照，抓住青春的尾巴再美上一把；我们相约，每年的今天聚会一次，畅谈人生酸甜苦辣，我们还相约了很多很多，越说越心花怒放，越说越热血沸腾，谁说中年的人生只能是灰头土脸，我们也照样可以活得精彩。

  （作者单位：辛集市公安局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