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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 乔焕元
心智的开化有点禅的味道,机缘巧合便顿然领悟。
我在十二岁之前,只知道饿了吃、困了睡,懵懵懂懂的。十一岁那年姥姥病亡,亲戚们披麻戴孝、放声号哭,我只是怔怔地,眼里没有一滴泪水,舅舅说我是个“生瓜蛋子”。
我对生命现象的体认和对周遭事物的牵挂始于十二岁。那时,教育和生产劳动结合得十分紧密。麦收时节,老师就带着我们帮助生产队收割麦子。割麦又苦又累,面朝黄土背朝天经受着太阳的炙烤不说,一不小心手指就被锋利的镰刀割破,那种腰酸背痛、手麻腿困的滋味,现在想起来还发怵。有一天,好不容易熬到该收工的时候了,可是,整块麦田还剩下几垄没有割完。老师动员我们说:“一人几把就割完了,想要再割,那就是明年的事了”。听到“明年”两个字,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。明年这块地还种麦子吗?明年我还来这里割麦子吗?夕阳下,望着一大片横七竖八的麦捆,回忆起它们曾经的葳蕤和挺拔,我的眼睛潮潮的,鼻子酸酸的,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情绪涌上心头,有淡淡的伤感,也有莫名的期许。
从那以后,我的心里就有了如丝如缕的牵挂:望着屋檐下的燕子,我常常想它们过冬后还会飞回来吗?看着奶奶佝偻的背影,我会想说不定奶奶有一天也会像姥姥那样离开我……
牵挂是一种复杂的情绪,既有担心,也有祝愿;既有思念的苦楚,也有思念的甘甜。“烽火连三月,家书抵万金”是对家乡的牵挂;“共看明月应垂泪,一夜乡心五处同”是对兄弟的牵挂;“忽忆故人天际去,计程今日到梁州”是对朋友的牵挂;“君从故乡来,应知故乡事”是对家乡的牵挂。
日月如梭,人生苦短;大千世界,机遇几何?相对于川流不息的时间和广袤无垠的空间,人生的长度和宽度有限得让人沮丧,幸亏我们心中有了这样那样的牵挂,才使我们的生活有了一定的厚度和密度。
牵挂是爱心的体验和操练,如果一个人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”、“赤条条来去无牵挂”,就会丧失爱心,就会丧失感知幸福和创造幸福的能力,变得冷漠和麻木。这样的人无论物质生活多么富有,其灵魂都无异于一个为了觅食而奔走于寂寞荒原的野兽。
(作者单位:沽源县人民检察院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