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国宾
夏日是最旺盛的季节,草木茂盛到了极点,小河涨满了水,天地间卷着热浪。
绿竹一节节地往上长,像和时间赛跑。吊兰花甩开胳膊,像用力在划桨。草,知名的,不知名的,在原野上一刻也不停地跺着脚,好像马上就要跳出去,这一跳不知有多远。最沉不住气的是朝天椒,火辣辣的要和夏天比高低。说起来,西红柿性格就随和多了,但也不行,思想红彤彤的向外膨胀得很。蒲草是乡间的俗物,不曾想,也是很霸道,来不及眨眼,便呼啦啦涨满了池塘,风起处,像一片有波浪的海。这个季节,能平静下来的事物不多,黄瓜算一个。黄瓜架蓬松着叶子,上面挂满了长长的像丝瓜一样鲜脆欲滴的果实。不过,丝瓜长在秋天,再好顶不上用,倒是这脆生生的黄瓜能解夏天的急。摘下一根,嚼上几口,狂躁的心立马便和缓下来。
季节在奔走,夏天最疯狂,太阳摇荡着一轮火球一个劲地往前滚。风想说些轻松的话,想不到掀起的却是一层热浪。河川不息,山脉稳住脚跟想心思,万事万物一口气要做完各自的事。五谷埋下头去不说话,蝉不知夏天为什么这样急匆匆地走,又急匆匆地来,天天扯着嗓门不知疲倦地问个不停。油菜花一走,槐花就来了,灼艳的南瓜花不只为观赏。夏天的心思不张扬,夸张的是热烈。太阳赫然散发着热力,夏思已弥漫天地了。
芦花还没白,大自然的园子里万般未竟的事一个接一个。蜜蜂像一团团绒絮,逆着阳光和风斜飞。这小东西,宛若梦幻般的身影总是在路上。木栅栏边上,花朵一丛丛地开,粉色的,红色的,还有紫色的。它们像星星,还像一双双渴盼的眸。嘿,这一群爱做梦的孩子!
热浪压过来,天空颇似低垂的帘。冈峦耸翠,田畔吐绿,柿子一眼看到秋天里,五谷仍是埋头不说话。
我想画一个真实的夏天,饱蘸一下浓墨,画出它的炽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