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新良

  时光轮回，又是一年端午节来临。听着街面上小贩悠长、亲切、熟稔的吆喝，闻着缕缕氤氲的粽香，不由让我想起儿时盼端午的急切心情，想起围在母亲身旁看她包粽子的幸福光景。

  我在农村长大，记忆里的端午节总与麦收结伴而来，那时候，老家生活条件不好，一年里吃粽子的心愿也只有在端午节那天变成现实。每到麦子黄梢，盼望端午节，盼望吃粽子，盼望中的孩子像欢乐的小鸟，屋里屋外的乱飞。

  为了能吃上盼望已久的粽子，我会在节前主动向母亲请缨，约小伙伴们前去三、四里路外的小河边去打苇叶。河的两边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芦苇，郁郁葱葱，青翠茂密。我和小伙伴们欢快地钻入苇塘，挑拣着芦苇下部的宽叶往下打，然后打顿平整，装入布袋。苇叶既要宽大，又不能揉搓，以免弄劈了不好用。回来的路上更是小心翼翼，不跑不颠，进家后赶紧交给母亲，在母亲赞许的目光里，我高兴地又蹦又跳，似乎见到了梦寐以求的粽子。

  端午节前一天，母亲早早就忙活开了。先把新鲜的苇叶上锅煮一下，说这样处理过的叶子有了韧性则不容易破，煮了的叶子也会变得碧绿、油亮、诱人。然后再把糯米、红枣、赤豆洗净，用水泡上两三个小时，说这样煮出的粽子更软更香。一切就绪后，只见母亲那双灵巧的手，在苇叶和糯米之间翻转，把片片苇叶翻转成一个个三角形，用绳扎好，然后放在装满水的锅里。一个个穿着碧绿衣服的粽子，胖嘟嘟地挤在一起，在清澈的水中若隐若现，如看不清真面的层叠群山。在一旁看的如醉如痴、数不清数目的我，急得抓耳挠腮，只好多说些向小伙伴们显摆。

  母亲告诉我，煮粽子需用硬火，即木材之类煮出的粽子才更加香甜好吃。夜晚，家家户户屋顶上炊烟袅袅，锅里飘着氤氲的粽香。这一夜，我的梦也变得香甜，就像煮熟的粽子。

  第二天一早，打开锅，整个房间里飘着粽子香味，那是我们想了一夜的早餐。我们姐弟几个急忙翻身下床，连脸也顾不得洗，就迫不及待地奔向灶台。小心翼翼地解开绳子，剥开叶子，只见一颗颗晶莹透亮的米粒紧紧拥抱在一起，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；一颗颗红枣害羞地藏在米粒中，有的将枣露在外面，红得那么妖艳。那红的枣、白的米、绿的叶，一切都那么完美地聚在了一起，就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。母亲包的粽子个大、枣多，轻轻咬一口清香四溢，那软软的、黏黏的、甜甜的、香香的感觉，沁人心脾，吃一口唇齿留香。

  在我的老家，端午节不仅家家包粽子，而且还有相互送粽子、比粽子的习俗。所以每到端午的早上，我们这些孩子们便忙欢了，不光吃，还要给相邻的、关系好的朋友送上几个互相尝尝。等换回的粽子一回家，便拆开相互品尝，这家是糯米的，那家是黏小米的，这家枣多，那家枣甜，边尝边点评。那淳朴的民风，敦厚的乡情，至今让我眷恋、缠绵。

  粽香又飘荡在窗外，时光已过去了三十多年，端午节的传统美食和民俗文化，还在无声地传承着。 如今，粽子已不是稀罕物，也不只是在端午节有，超市里一年四季都有卖的。那些速冻粽子，买一袋回家，稍微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。想更省事，还可以在超市里现热现吃。不过，现在吃粽子的感觉再也没有了小时候的期盼，也少了那时的味道。

  怀念童年的岁月，怀念围在母亲身边看她包粽子的时光。

  （作者单位：孟村回族自治县公安局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