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飞儿

  会议接近尾声，校长清了清嗓子，说：老师们，从明天开始，李雯就要来上班。咱们都知道，她本身也是个受害者，是个善良的好人。现在她的精神病恢复的也差不多了，老闷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，上课是不行的，让她帮教导处做些杂活，希望各位老师多多帮助她！刹那间，会场里一片静寂。旋即，有人交头接耳，有人捂嘴窃笑。我有些莫明，因为我是才来的老师，不知道校长所讲的这个人，是怎样一种情况。  

  第二天，我到楼下办公室去和一位老师换课，看到办公室外间并着的六张桌子，有三张挪到了里间。余下三张，有两张并排，贴东墙。独留下一张，冲着西面冷冰冰的墙。听说，这就是给那位新来的老师腾出来的地儿。 

  回到楼上，听老师们议论。说，这个女人，人长得漂亮，心眼也好，起初嫁给县长的儿子，后来因为感情不合，离婚。然后，又嫁了一人，没过多长时间，又离婚。从那，神经就不正常了，时常会产生幻听。现在，她第三次结婚，对方也是个精神受过刺激的人。我对这个女人产生同情，回家说给老公，老公说，她能有勇气重新踏进学校的校门，就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。

  一转眼，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，有时候，在教导处可以见到她，在网上查资料。她身材高挑，穿戴整齐，头发总是抿得黑亮。但总是独自在做事，很少见有人搭理她。一天中午，我来得很早，到她办公室去找人。却发现她早就来了，象个木偶，直楞楞地坐在椅子上，头戴宽大的遮阳帽，眼直勾勾盯向前方。她的正前方，立着一面镶有红边，喜气洋洋的椭圆镜子。我上前打招呼，她猛得一下就露出笑容，如同一朵向阳的葵花，站起身，热情地告诉我，某某还没来。我陪她聊了一会儿，她思维正常，但是也看得出：她是多么孤独，多么渴望与同事交流，多么渴望友谊！ 

  再后来，关于她的议论就少了。如同一缸浑水，慢慢归于沉寂。又过了一个月，我去她的办公室。可是，她的办公桌却空了，落上了厚厚的一层土，椅子上精心手编红白相间的坐垫，也黯淡了许多，那面红色椭圆镜子早已歪斜着躺在桌子上，留下一个空荡的叹息。再次开会，校长宣布，李雯彻底离校。这个在婚姻中，三进两出的女人，像一朵浪花，于一片冷漠的海洋中，悄然消逝。 

  我和老公提起，都无限感慨。一个在婚姻中，屡受挫折的女人，因为善良受到伤害。其实，精神病也是和感冒、肠胃炎一样的病，是完全可以恢复的。读过一句话，治病的东西有两种：爱和药物。

  可见，来自外界的一个微笑，一声热情的招呼，几句暖人心肺的家常话，一把真诚的牵扶。对于一个精神病人来说是何等重要！可是，这举手之劳，为什么却没有人去做？取而代之的，是——客气、冷漠、疏离。更确切的说，是一种冷暴力。 

  一个女人的中途退场，应该引起我们的追思。